浪花一阵迎着一阵,轻轻拍抚海岸。
正值晌午,太阳毒辣,游客们肆意在岸边玩耍。海边一栋别墅里,三人两两相对而坐,沉默不缄。
警察局的人走了一波又一波,如今所剩无人。
哪怕洛言不在世上的消息,在众人看来是板上钉钉的事情,男人仍旧不肯放弃。
除了每天的睡觉吃饭,空闲时间,许洛浦皆会在芬兰游荡。
曾几何时,他心怀遐想,说不定在某个陌生街头,会悄然偶遇洛言。
对此,吕昊并不阻拦。对教授来说,有念想总比没有的好。
最开始听见洛言沉船那几天,是吕昊这辈子也不想回忆的时刻。
波澜不惊,镇定自若的教授,那些天俨然如同一个野人。
不吃不喝,不眠不休,每天不厌其烦念叨小言两个字。
日子依旧如此枯燥的过了一天又一天,某天南大考古学院院长的电话打来。
两人一走,栾山镇考古队失去主心骨,考古工作进行十分困难。
最先,吕昊勉强瞒过一段时间,随着一天天的过去,最终瞒不住。
他们一声不吭出国,院长发很好大的火气。
即使知晓事情的重要性,却还是强迫许洛浦回国。
“你们,现在立刻马上给我回来。”
“院长,这件事情真的很重要,你再给我们宽限几日好不好。”
电话那头的声音聒噪,许洛浦直接把电话扔给吕昊,出门。
烫手山芋落在他的手上,吕昊不得不接,正如那话:官大一级,压死人。
“你们自己看着办,明天要是我看不见人,等着吧。”
招呼不打,全都走了,院长满腔怒火。
“院长......”
吕昊还想争取争取,那人不给他一点机会。
这架势,他也是第一次见,可想而知事情的严重性。
“你去干什么?”
挂完电话,不暇思索,吕昊夺门而出,夏小小的声音回荡身后。
许洛浦去过那些地方,吕昊早已摸熟。
排除已去的地方,剩下自然是今天搜索范围。
芬兰街头,许洛浦整个人空洞走着,宛若仅有副皮囊。
类似的街头,类似的人群,记忆突然回到他们一起在英国的时候。
回想的越多,许洛浦越发伤心。低下脑袋,窃窃私语,“小言,你到底在哪里。”
芬兰权威医院,蒋飞白一如往常做好检查,准备回房。
路过一间病房门口,瞧见密密麻麻的人挤在门口,好奇多看几眼。
人群实在过多,大家你拥我挤的。
“啊,我不吃药,我不吃。”
经历落水后,洛言的密闭恐惧症犯的越来越频繁。虽然不处在密闭空间里,她还是会感觉莫名心慌,心跳加速,呼吸困难。
病床边,四五个人逮住她,强硬的往她嘴中喂药。
相同的情况再次出现,恐惧感袭来,洛言誓死顽强抵抗。
扭动身体,灵活的让人按不住。
从没见过这般情景,这才吸引不少人纷纷前来观看。
见人多,蒋飞白停留小会儿,打算离开,熟悉的声音迫使男人停下脚步。
他半信半疑,拨开层层人群,出现在病房里。
床上的女人,还在挣扎。
医生们明显人手不足,一人抬手约是示意让身边人再去找些医生来。
病床被人团团围住,蒋飞白还是看不见床上之人。
洛言的挣扎愈发剧烈,嘴里不时说些什么。
再次听见声音,蒋飞白没多想,直接冲进医生群中。
“洛言?”
女人如此狼狈模样,蒋飞白不敢置信。
瞥见陡然出现的陌生男人,好像认识洛言,主治医生下意识放来洛言。
用口流利的英文与蒋飞白交流,对他来说,平时谈话戳戳有余。
这里,大多护士医生听不懂中文,他们眼巴巴看着两人交谈。
几分钟后,主治医生招手示意他们离开。
不明白为何会下此决定,然护士们仍旧照做。
洛言的恐慌,一方面是因为幽闭恐惧症导致,另一方面是由于医生们的行为促成。
周围人逐渐离去,女人也慢慢恢复理智。
在她的记忆里,没有任何人的模样,自然也不会认识蒋飞白。
“你是谁,你认识我?”
她不确定刚刚男人喊的是自己的名字,似信非信问。
“你不记得我了?”
为什么一定要记的他,洛言疑惑摇头。
才看见洛言的时候,蒋飞白还困惑为什么她会独自一人出现在这里。现在看来,不解之处不是一点两点。
“那你还记得许洛浦?”
想着或许许洛浦对她来说是个特殊的存在,蒋飞白犹豫片刻继续追问。
即便那位主治医生临走前,曾嘱咐过他不让刺激女人,可蒋飞白还是心存偶然。
该是有些印象,洛言没有回答先前那个问题的干脆。
女人眼神空洞,看着被单,眉头微皱。
窥见她的表情变化,不知为何,蒋飞白异常开心。
“怎么?你想起来一些?”
“没有。”
希望破灭。
洛言的脑海中,总是有个模糊的身影。她努力想要看清那人面貌,可越是努力,那人越是模糊。
在她的思绪里,自己一直追不上那个男人的脚步。
“没事,你先好好休息吧。”
蒋飞白还在踌躇要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许洛浦,然一旦告诉他,自己的秘密也终将不保。
他起身,准备出去透透气,洛言叫停他。
“你可以陪陪我?”
看在她是病人份上,蒋飞白没有拒绝。
“你原来认识我?我叫什么名字?洛言?你可不可以给我讲讲过去的事情。”
好不容易遇见个估摸认识自己的人,洛言就像抓住救命稻草,渴盼知道一切。
蒋飞白迟疑下,慢慢道来。
“你叫洛言,之前生活在南源市......”
蒋飞白把自己知道的事情,全部说出来。
分明在自己身上发生过的事情,洛言却感觉格外陌生,与自己毫无关系。
“我之前是明星?那他们为什么不认识我。”
这话着实问住蒋飞白,他总不能直话直说:因为你不火。
等待半天,没有听见回答,女人换了个问题。
“你说我喜欢的人叫许洛浦,真的?”
这个问题明显比之前那个好回答的多,在洛言说完时,蒋飞白赶忙点头。
“许洛浦,许洛浦......”
洛言低头,不断重复这个名字,仿佛害怕自己忘记似的。
“我记忆里的那个人,会不会是你呢?”
嘀咕声过小,蒋飞白没听清。
“啊,你说什么?”
“没什么,谢谢你告诉我这些。”
晓洛言不想说,蒋飞白也没继续问。
倘若不是因为许洛浦这层关系,恐怕他也不会出现在这间病房里。
两人都没说话,气氛陷入尴尬,蒋飞白转身准备出门。
“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家医院,你不是出国来学习的?”
事情没记起来什么,重点倒是十分会抓。
“有点小感冒,来医院看看。”
大概以为她像向倩一样好骗,瞎话蒋飞白脱口而出。
瞄眼男人身上病号服,洛言在心里吐槽:小感冒,什么小感冒需要穿病号服,禽流感?
自己的事情,蒋飞白点到而至。她当然也会礼尚往来,没再接着问。
另一间病房里,护士如往常样来查房,默默等半天不见蒋飞白出现,有些慌张。
焦急出门,正巧遇上回来的人。
大抵心中藏事,蒋飞白心不在焉。
从他入住第一天,便是这位护士小姐姐接待的。几个月时间的相处下来,两人关系早已超出普通医患——朋友。
“您去哪里呢,我还以为您......”
准备放弃几个字,她及时咽了回去。
“屋里闷的慌,出去逛了逛。”
做完简单的检查流程,小姐姐离开,蒋飞白一人面对空荡荡的房间。
自知此刻应该联系许洛浦,想必洛言失踪,他肯定快要找疯。可蒋飞白想要自私一下,不得不多想些。
自己的病情已经回天乏术,当处让院长以出国学习为借口,就是不想让向倩他们知道自己的离世。
如今,只要他一联系许洛浦,先前一切都将变为徒劳。
两者之间,蒋飞白徘徊不定。
芬兰街头,吕昊找到许洛浦的时候,他正坐在芬兰广场上。男人低头,不是在想什么。
吕昊也不说话,陪他坐了很久很久。
等身旁之人抬头,才开口,“教授,你先回去吧,这里的一切交给我就好。”
回国的事情,势在必行。
他们何尝不知院长不过一时气话,等到气消,一切好商量。
许洛浦没有说话,只是抬头看了眼。一眼中,吕昊恍惚间看见恳求。
“教授,我会尽力的。”
不能完全保证找到人,吕昊只能说尽力而为。
当天,许洛浦踏上回国飞机。
哪怕记忆丢失,生活还在照常过。
当蒋飞白那次来过之后,洛言状态明显变好。
时不时会来他的房间,陪他唠唠磕。
“你为什么不回国?是怕他们知道你的病情?”
这些天,有关蒋飞白的事情,她也听说一些。
不过也全是关于他的病情,有关蒋飞白生活琐事,洛言只字不明,这话只是她的猜测。
也许仗着洛言没有记忆,又或是出于长时间压抑,蒋飞白竟主动提起过去。
“或许,现在这样对她来说才是最好的结果。”
是她,不是他们,女人仿佛天生对八卦敏感。
“你出轨呢。”
这两件事情没有丝毫联系,不知洛言如何扯到一起,关键是她还真蒙对啦。